说起「丁蟹效应」,私以为对于所有的股票散户而言,它算是最经典且恐怖的都市传说。1992年,TVB投拍的电视剧《大时代》上映,「丁蟹」是这部剧中大反派的名字。电视剧里,这个多少有点精神问题的中年男子凭借狗屎运闯入股市,在股票和期货市场混得风生水起。剧中一些展现股市凶险的剧情,到丁蟹这里基本上以「全都死了,就我没死」而形成整体悲怆他独乐的结局。但这种违背经济规律的狗血桥段,在电视剧放映后,被延续到了现实中。1992年10月,随着《大时代》首播,香港恒生指数在四日内下跌598点,堪称「扫把星丁蟹的奇迹」。再之后的若干年,每逢《大时代》重映或者郑少秋的其他作品播放,股市总要抖三抖。所以「丁蟹效应」也被称作「秋官效应」。1994年11月,秋官主演的《笑看风云》播映,恒生指数累计下跌超2000点;1995年初夏,秋官新戏《香帅传奇》和《男人四十一头家》同时播出,5天内恒指下跌505点;1996年2月,秋官主演的《天地男儿》播映,剧集播出的一个月内,恒指跌幅高达1254点;同年9月,《新上海滩》放映,两个交易日内,恒指应声下跌221点 ;1997年12月,秋官出演的《江湖奇侠传》播映,恒指狂泻6000点……诸如此类的大小股灾伴随着秋官在作品上的不断突破,发生了37次(目前还在突破)。期间,股坛一些小机灵鬼断言他是「地狱超级黑仔王」,每逢他新剧上映之喜,股市便是一片哀鸿。近看恒指,远眺纳斯达克,统统躲不开秋官的定律。甚至有苦主遭不住事业长虹的秋官年年出好剧,把他告上了法院。「1999年,一名男子入禀法院指郑少秋令他精神上受损,要求赔偿五千万」。当时秋官的《神剑万里追》正在播映,股市小震2084点。20多年来,「丁蟹效应」多次被提起,郑少秋二女儿郑欣宜被指遗传了老爸的灭市能力,2008年郑欣宜参演的情景剧《毕打自己人》播放,股市一番小浪,给她扣上了「丁蟹2.0」的帽子。针对这个都市传说,香港的里昂证券专门做了数据分析,结果显示1992年-2004年秋官的18部作品在电视上播放时,恒生指数有70%的情况在下跌,且剧情越悲惨,市场表现越差。有人分析「丁蟹效应」来自于股民的「自我应验预言」:因害怕秋官带来股灾,在剧集播出之前集中性抛售,造成恐慌,从而真正引发股灾。
虽然阿秘也不过一株绿油油的头茬儿韭菜,可始终觉得,郑少秋是无辜的。这部已经上映了29年的电视剧,带来观众的价值观和情绪冲击实在太大了,甚至一直到现在再回顾,都让人难以释怀。豆瓣的9.3分,就是大家对这个时代剧最真实的评价。《大时代》的海报上,郑少秋饰演的丁蟹和刘青云饰演的方展博被剧名分割开。丁蟹的表情严肃,眼神凌厉;方展博则是一幅挑衅的表情。没看剧的人甚至会以为丁蟹才是正面角色。实际上,丁蟹可以算TVB电视剧历史中排前三的反派。丁蟹是方家奶妈的儿子,自小和方家少爷方进新交好。成人后,方进新成了股坛当红经济,丁蟹不愿读书,但有些拳脚天赋——一出场,就为了找前妻麻烦,干翻了一酒吧的人。拳台上,他打死了一个专业的搏击教练,因为「于心有愧」,所以天天登门道歉,顺便看上了死者的表妹慧玲。还是高中生的慧玲最初被丁蟹打动,做了他女朋友,结果发现这人的恐怖。为了躲避丁蟹的骚扰,慧玲转了三间学校,还是被丁蟹找到。
当慧玲被方进新好心解围后,丁蟹却蛮症发作,几拳把这个儿时好友打成了傻子:刘松仁的演技真的逆天,演得了意气风发的股票经纪,也驾驭得住凄凄惨惨的残障人士。在慧玲的陪伴下,方进新好不容易逐渐恢复,最终还是死在丁蟹拳下——丁蟹本来是去道歉的。对于这位昔日友人、母亲的恩人后代之死,丁蟹却不以为然:他只是安然睡去,我比他痛苦得多!丁蟹的可怕和可恨也体现在这里:他已经形成了一种自我生命体系的逻辑自洽。无论如何,他绝对正确。他给四个儿子起名:孝蟹、益蟹、旺蟹、利蟹,而他端坐「蟹宇宙」正中,享受着后代提供的「孝、益、旺、利」——非常肤浅拙劣的利己主义。幸亏丁蟹报恩不太彻底,给方进新家的四个遗孤留下了活口,才有了之后的故事。丁蟹是个乐观的坏人,出狱后四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开始捞偏门,儿子给他买车房、供他生活,一时间父慈子孝。但他不忘「蟹的报恩」,带着自家的四大孝子,逼死一个方家女儿、摔死两个方家女儿,也害死了照顾方家儿女十年的慧玲。刘青云饰演的方进新之子方展博,把一个背负血仇的莽撞天才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他股神原力觉醒之后,在股市中对丁蟹进行了一系列报复。过程并不顺利,几度破釜沉舟,导演还安排了两个有情有义的女性:小犹太和龙纪文为他渡劫。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剧中几乎集结了当时TVB的所有女神:蓝洁瑛、周慧敏、郭蔼明、李丽珍和杨羚。那张经典的「五美巧笑倩兮,便出自《大时代》的探班」。被所有外部环境所影响的股票市场,人是最渺小的单位。命好如丁蟹,买跌一天赚了20亿,而那些时运不济的散户,则纷纷走上天台。但剧中点醒方展博的一代股神叶天,临终前道出了「股票必胜法」:及早离去。一路恶行却被推着走向人生巅峰的丁蟹永远不会理解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贪念成就了这个纯粹恶人最终的「果」。故事结尾,丁蟹以负债百亿,被黑手党追杀,带着四个儿子一起跳楼收场——向来运气不错的他,这次还是没死成,只能一生困在自己无错的安慰中。
方展博看着丁家四蟹一一从自己面前跌落,大仇得报,但至亲清零后,龙纪文黯然退场,爱人小犹太也死在怀中,成了一场空。按理说,当丁家四蟹纷纷从天台坠下,丁蟹也一败涂地,爽剧应该可以迎来最光明的结局。但是《大时代》的悲切实在让人意难平。阿秘认为,剧中有五大悲:一悲方进新,正直优秀,却在盛年被童年损友打傻、打死,留下四个孩子飘零人间;二悲方家三姐妹,随着父兄的沉浮而受尽屈辱,最终都坠楼离世;三悲方展博,拼尽全力报家仇,但最终所有亲人都不在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死在自己怀里;四悲小犹太和龙纪文,活脱红玫瑰和白玫瑰,但是都凋谢了;五悲玲姐,一生被丁蟹折磨,为了方进新短暂的情谊付出了一生。而玲姐的悲剧,又延伸到了现实中,蓝洁瑛的一生也让人唏嘘。
《大时代》这部剧的结局,看过后至少要缓上一天一夜。作为时装剧,主角的下场未免太凄惨,但如果把它当做一部现代的武侠剧,似乎又能接受了——江湖本该如此。
剧中的意难平太多,宿命感太浓,这绝不是一个仅供人在茶余饭后消遣的作品。更让阿秘震惊的是,《大时代》上映时,导演韦家辉只有三十岁。真想扒开韦家辉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要不是他在第一集就交代了丁蟹「掂仔落街」全家死绝的剧情,后面的剧说什么也追不动了。《大时代》后4年,韦家辉和杜琪峰创建电影公司「银河映像」,更多的表达出现在大荧幕上。他的电影《和平饭店》《一个字头的诞生》《神探》《盲探》等,都值得一刷再刷,但每刷之间,必须要缓一缓神。而再之后的这些年里,能和《大时代》媲美的类似题材电视剧,我想只有《创世纪》了。重温过《大时代》后,阿秘认为最可怕的「丁蟹效应」并不在股市,而是那些生活里自私、阴损、凶残却不自知的人们,正在践行着丁蟹的一言一行,散发着阵阵恶意。别走,还有什么像《大时代》一样好看的剧,请推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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